唐代龙纹张力十足 宋代龙纹略显臃肿

龙是中华民族的象征，自古以来，人们塑造了许多龙的形象。在传统艺术品中，龙的造型和纹饰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，到了唐宋之后，才定型为“三停九似”。

文/图 钟葵

龙的造型多样 唐宋以后才定格

对于龙的形象，相信每个人都耳熟能详，能说出个一二来，如蛇身、鹿角、鹰爪、鱼鳞等。但很多人不知道，现代人所塑造和描绘的龙，多半是唐宋以后才定格下来的形象，在此之前，龙的造型和纹饰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。

龙的躯干部分，最早是“C”形，后来演变成“S”形；头、角、耳、目、爪等部分，早期出现了很多形态，后来才逐渐定型下来。定型后的龙形象，可用“三停九似”来概括其特征。自首至膊是上停，自膊至腰是中停，自腰至尾是下停，这三部分基本上长度相等，总体形态弯曲成“S”形。“九似”有几种说法，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宋人罗愿和董羽的说法：罗愿认为，龙的角似鹿、头似驼、脚似兔、颈似蛇、腹似蜃、鳞似鱼、爪似鹰、掌似虎、目似牛。董羽擅长画龙，他认为龙的头似牛、嘴似驴、眼似虾、角似鹿、耳似象、鳞似鱼、须似人、腹似蛇、足似凤。所以虽说龙的形象已定型，但只是大致上定下来，局部样式还有分歧。

红山玉龙被誉为“中华第一龙”

我国迄今发现最早的龙形象，应数近年在辽宁阜新楼盘查海遗址发现的龙形图案。该遗址属兴隆洼文化时期，距今已有8000年，龙形图案是用红褐色石块堆砌摆放而成，长约20米，龙头朝西南，龙尾朝东北，弯身弓背，呈曲线状。1987年，考古学家在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45号墓发现了蚌塑龙虎图案，经科学测定，距今已有6400多年。

此外，在我国出土的新石器时代的陶器、玉器等文物上，也出现了大量龙的造型和纹饰。如仰韶文化彩陶上的龙纹装饰，头作人面形，蛇身，前有两鸟爪足。在山西襄汾陶寺出土的属龙山文化早期的陶盆，里面所绘龙纹整体呈“C”形。而最典型的“C”形龙莫过于红山文化时期的大玉龙，该玉龙出土于内蒙古翁牛特旗三星他拉村，高26厘米，由墨绿色软玉琢成，通体磨光，整体弯曲成“C”形，被称为“中华第一玉龙”。在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红山文化遗址中，还发现了玉猪龙，在浙江余杭瑶山良渚文化遗址中则发现了龙首玉镯，这些都是玉器上最原始的龙形图案。

因考古发现最早的龙的形象，其躯干基本上都呈“C”形，与蛇形最相似，很多学者认为龙形是从蛇形的基础上发展而来。到了夏代，龙的形象有了新的变化，在夏家店文化陶器残片上出现了“一首双身”的龙纹形象，背腹有齿状鳍，身上有鳞片状装饰。但同时期的青铜器多为素面，最多也只是装饰简单粗犷的几何纹，还没有能力铸刻结构复杂的龙纹。一直到商代中期，在极个别青铜器上才开始出现了用粗线条勾绘的类似龙形的装饰。

西周早期出现“S”形龙纹

青铜器上的龙纹饰，在商代晚期才趋于成熟，且变化多端，大致出现了五种龙纹形态，分别是爬行龙、卷曲龙、花冠龙、双身龙、双头龙。西周、春秋、战国时期的青铜器龙纹，基本上都是在这五种形态上发展而来。

爬行龙有带虎耳的、有卷角的、有尖角的、有鹿角的、有长鼻前伸的、有一足的、有两足的，通常大口张开，神态威猛；卷曲龙的特点是以龙头为中心，龙身卷一圈或一圈半，形成圆环或圆盘状，龙头正视或侧视；花冠龙的特点是龙首无角，而以凤鸟式的花冠替代，花冠在龙头前垂下，龙头作回首状，龙尾向上，龙身以粗阳线勾划而成；双身龙的特点是龙头在中间，龙身向两侧展开；双头龙则是单个龙身两端各有一个龙头，一种是两个龙头同向，一种是两个龙头作相顾状。但不管是何种形态，这个时期的龙纹仍然是“C”形龙。

青铜器上的龙纹从“C”形走向“S”形，是从西周早期开始的。此时期的花冠龙，出现了一种新的形态，整体呈“S”形，龙尾后面还常常带有三角形的连缀。此后，青铜器上的龙纹变化多端、千姿百态，出现了鸟体式花冠龙纹、交龙纹、蟠螭纹等，这说明先秦时期的龙纹是百花齐放的多变时期。

相对于青铜器的龙纹而言，玉器上的“S”形龙纹出现更晚，无论是商代玉龙还是西周时期的玉龙，龙身都是“C”形，仍然保留原始形态。直到春秋战国以后，龙的躯干形态才出现了大的变化，尤其是回首龙的出现，使龙的造型从头至尾呈现曲折有致的“S”形，从而奠定了以后各朝玉龙的基本形态。

五爪龙渐成皇家专利

民间不可随意使用

至于传统龙造型或龙纹饰的其他部分，在唐宋以前更没有统一的样式，有猪头、有牛头、有虎头，甚至还有人头，角、耳、目、爪等也是如此，五花八门，样式各异。而龙的形象之所以由多样化走向定型化，是因秦汉以后中国进入大一统社会，变化多端、可水陆空三栖的神龙逐渐成为皇权的象征。《史记》记载民间称秦始皇为“祖龙”，又记载汉高祖刘邦是其母刘媪梦见一条龙盘旋在身上怀孕所生。后来刘邦当了开国皇帝，龙的地位便随之提升，成至高无上的“四灵兽”龙、凤、麒麟、龟之首。在这种历史背景下，龙的形象趋向定型也是必然的。

唐初，因唐高祖李渊的祖父名为李虎，遂避讳将玉玺上的螭虎钮改为龙钮，因而对传统龙的形象又进行修改和完善，“三停九似”龙已呼之欲出，到了宋代，基本定型下来。但在元代以前，国家对龙纹的使用还没有太多的限制，而从元代至清代几百年间，龙纹就不能随便使用了。五爪龙成了皇家的专利，其他人仅限于使用三爪龙或四爪龙。说起龙的爪，在历史上也有漫长的演变过程，早期的“C”形龙多半无脚，自然也无爪。春秋战国时期的龙纹是兽体，爪为三趾；秦汉、三国、两晋、南北朝时期的龙爪也是三趾；唐代龙才变为鸟形爪，在唐代艺术品的龙纹上，爪甲呈现略弯的三角形，显得十分锋利；五代十国时期和宋代的龙，也似鹰爪；至元代，龙爪始分三爪、四爪和五爪，以五爪为尊。这个规矩，一直沿用到明清时期。

虽然唐宋以后龙的形象定格在“三停九似”，但各朝代的龙有不同的风格。以瓷器上的龙纹为例，唐代的龙纹身躯健壮，凤眼优美，龙爪锋利，张力十足；宋代的龙纹张牙舞爪，给人气势冲天之感，但身胖体粗，显得臃肿；元代龙纹也是体胖身粗，但肌肉隆起，显得健壮勇猛，却给人幼稚之感；明代早期的龙纹仍有凶猛威武、叱咤风云的雄姿，中期以后则呈现温顺的神态；清代的龙纹除早期还有生气外，中晚期以后老态龙钟，肢体僵硬。

《吉祥艺术》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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